“广西风”引起音乐界关注

    去年10月，广西艺术学院成立70周年院庆之际，在广西艺术学院领导的支持下，学院十几位器乐演奏教师及作曲教师出于对室内乐的共同喜爱，自发成立了广西艺术学院现代室内乐团。乐团以“弘扬民族音乐文化，探索现代音乐创作”为宗旨，排练了一批由学院作曲家们创作的现代室内乐作品。去年底，乐团成功举办了迎新年新作品音乐会，以其现代性与民族性杂糅的颇具实验性、探索性的作品获得关注，并受邀参加2009北京现代音乐节。

    5月26日，广西艺术学院现代室内乐团专场音乐会在中央音乐学院音乐厅举行。音乐会在蔡央教授的指挥下，由陈坤鹏、彭兆强、高武、莫雄鹰、蔡立康、余立、江唯、刘沙、王莉萍、舒芳、刘晓静、曹可欣、岳书明、汤晖、吴俊菲等演奏家演奏了陆建业、钟峻程、陈坤鹏、彭兆强、吕军辉、戴伟、邱阳、韦浩洋等8位作曲家创作的描绘广西风情风俗的9部室内乐作品——《茶山古祭》《立冬林间》《烟雨漓江》《花山梦》《刘三姐叙事曲》《侗寨音迹》《壮鼓@酒歌》《哈妹谣》《虚拟四音列》。其中，《立冬林间》为钢琴与二胡合奏，二胡凄凉的音色，夹杂钢琴用现代技法写出的旋律，音色奇妙。《侗寨音迹》为古筝、琵琶与低音提琴合奏，民族韵味更加浓郁。《刘三姐叙事曲》为琵琶、二胡、古筝、长号、小号、长笛、钢琴合奏，中西乐器不同的音色杂糅适度，构架出奇异飘渺的音乐空间。独弦琴演奏《哈妹谣》，向人们展示了广西特有的独弦琴的魅力。整场音乐会让人们在不知不觉间，完成了对广西民间音乐和民族风情的聆赏。

    作为2009北京现代音乐节的广西作品专场演出，本场音乐会获得中国音乐界的高度评价，认为整场音乐会“很有特点，作曲和演奏水平都很高”。有专家听完演出后感叹：没想到广西音乐人会做出这样具有现代理念和意识的音乐，将现代音乐技法和广西少数民族音乐元素结合得近乎完美，令人刮目相看。《音乐周报》这样评价道：“作曲家们在创作技法上，对传统室内乐创作模式进行了创新，冲破了传统与现代、高雅与流行、东方与西方的隔阂，充满了创新精神。在作品风格上，将广西少数民族音乐元素与现代音乐表现手法很好地结合，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和地域风情。”

    音乐会的成功令乐团成员们感到十分振奋，艺术总监钟峻程对记者说：“乐团进入中央音乐学院举办专场音乐会，这是广西艺术学院建院70年来首次获此殊荣，它的成功是多方面合力促成的：从指挥到演奏家个人艺术造诣达到一定的高度；作曲家们经过多年对现代音乐的探索积累，形成一个爆发期。这是一个水到渠成的结果。”     

    不平坦的探索之路    

    钟峻程是广西艺术学院音乐学院作曲教授，长期致力于现代音乐创作，是广西现代音乐创作最具代表性的一位作曲家。他告诉记者，广西现代音乐创作一直是个薄弱环节，这次的成功，也引起了音乐界对广西现代音乐创作的关注。从他的叙述中，记者了解到广西现代音乐创作并不平坦的发展脉络。

    与北京、上海等前沿城市比，广西地处西南边陲，现代音乐的观念和氛围都比较弱。1980年代中后期，钟峻程在武汉音乐学院读研究生，接触了大量近现代音乐作品。近现代音乐创作从上世纪初开始，就在对音乐的诸要素，如旋律、和声、曲式等进行着实验，一些颠覆传统音乐美学的探索之作从问世之初就遭到非议。其中一部分作品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得到人们认可，成为现代音乐中的名作。中国最具世界声誉的作曲家谭盾，他的一些作品也不断遭到乐评人尖锐的批评，但最终获得了巨大的成功。钟峻程认为这种现象是音乐教育与作曲技术的升华与发展到一定的高度后，多元化音乐必将逐渐地被人们认同和接受的一个过程。

    1993年，广西第一次举办民歌节，钟峻程创作了一套《大山人》组曲，分为《山祭》《山猎》《山葬》《山婚》《山情》《山魂》6个乐章，全部采用广西少数民族乐器，有芦笙、竹筒琴、马骨胡、天琴、牛角、啵咧，甚至还有自制的低音牛腿琴，作品中运用了近现代作曲技法，这是广西本土第一部现代作曲技法跟少数民族音乐结合的大型作品。其中的《山葬》是唢呐曲，表现白裤瑶葬礼上砍牛、吹牛角、敲铜鼓的场景。钟峻程在作曲中有意识地模仿广西少数民族音乐，用了一些似准非准的音，结果，在排练的过程中，遭到了一些非议，甚至由于个别演奏员的不理解而影响了排练。在比赛中，评委也有不同的意见，而来自北京、上海的著名二胡演奏家闵惠芬等三位专家为首的评委却认为《山葬》“好得很，是所有新创作作品中最好的”。最后，《山葬》获得创作奖第一名。当年12月所有获奖作品在南宁剧场参加元旦晚会演出，有个别人认为元旦是喜庆的日子，晚会上演《山葬》这样的作品不太合适。而在闵惠芬的力挺下，《山葬》才得以参加演出。从这些经历中，钟峻程感觉到，具有探索、实验性的现代音乐要想被人们认可，是不会一帆风顺的。

    广西现代音乐创作很难说具有连续性，说它“断断续续”可能更准确一些。从1993年到2006年，给人印象较深的作品并不多，能够说得出来的有韦宁、李林、刘雅琴、戴伟等人创作的《阿妹谣》《蜀道难》《布洛陀-朔》《瑶寨夜景》《侗寨音迹》等作品。2008年，汶川大地震激发了作曲家们的创作激情，一部部饱含深情的作品从作曲家心里流泻而出。从那时到现在，钟峻程创作了5部交响乐作品——《天堂的路》《古寨门》《木楼随想》《侗族大歌》《黑衣壮狂想曲》，另有一批室内乐作品。陆建业、陈坤鹏、彭兆强、吕军辉、戴伟、邱阳、韦浩洋等人也有佳作问世，8位作曲家2008、2009年创作的9部室内乐作品集束亮相2009北京现代音乐节，向音乐界展示了广西作曲家的整体实力。2009年7月26日，第五届广西音乐舞蹈比赛器乐类复赛举行艺术学院专场，《梦幻茶山》《古寨门》《木楼随想》《金樱花开变奏曲》《苗山印象》《幻想曲》等一大批新创作品亮相。广西现代音乐创作经过多年积累，已经集体浮出水面。

    传统+现代+民族=好音乐

    从以上所列作品名称我们发现，绝大多数作品是取材于广西少数民族民间素材，将西洋乐器与广西特有的民族乐器结合，具有浓郁的广西特色。钟峻程说，我们搞创作，必须与广西民族元素相结合，这是一条根本的路子。只有扎根于广西民间音乐，深入挖掘广西民族音乐元素，才会有出路。与北京、上海相比我们虽然有较大差距，但我们也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广西少数民族资源这么丰富，这是他们不具备的。事实上，民族的就是世界的。用现代作曲技法，描述本民族的东西，这是现代音乐创作的潮流。每个国家的作曲家无论是传统的还是现代的，都带有自己民族、国家的音乐印记，这是谁也无法抗拒的。

    说到这个话题，广西艺术学院教授、现代室内乐团及民族管弦乐团指挥蔡央也是深有同感。他说，谭盾的音乐如果没有中国元素，他在世界上就立不起来。北京、上海的作曲家们，他们的作曲技术已经达到世界一流，他们做探索、实验性的音乐必须与中国民族音乐结合在一起。其实，他们早就来广西采风了，只是“你不姓壮，你就做不出壮族音乐的感觉”。广西艺术学院教授、现代室内乐团团长彭兆强也表示，“现代作曲技术与广西民族音乐结合在一起的创作路子是必要的，对演奏水平的提高也起到了一种极大的推动作用。”

    钟峻程认为，做现代音乐一定离不开传统音乐，在传统音乐的基础上，加入现代的观念、意识及作曲技法，再结合广西的民族音乐元素，这样三位一体做出来的东西，就有可能是优秀的音乐作品。（赵 娟）